今天是冬至﹐致電給家鄉的媽媽問候。在線另一端的媽媽語氣顯得驚張又雀躍地道﹕『我告訴妳一件事﹐不知道妳信不信﹖不要怕哦﹗』
我預感到一定與爸有關﹐難道是爸回來了嗎﹖
前兩天才與媽聊起﹐媽媽問我﹐還有沒有夢到爸爸﹖
我說自農曆七月後﹐爸都沒再入夢。
媽媽在另一端說……
今天凌晨十二時﹐小弟在房里聞到房外平時堆放雜物家人稱謂的“膠水房”﹐傳來一陣陣濃濃Dettol的味道。翌晨﹐媽媽起身前往膠水房﹐還是有濃濃的Dettol 味﹐而爸生前用來洗澡的Dettol 瓶子尚在原地。
由於爸過世﹐依傳統我們家在三年內﹐不能慶祝過節﹐粽子及湯圓都不能上神壇及神先的的供桌。這禁忌外嫁的女兒除外。
嫁離老家不遠的二姐﹐今天在祭拜屋後的各路神明﹐拜住家後通常都是在拜好兄弟﹐二姐及她的兩位兒子都聞到一陣陣的Dettol 味。這令我們遐想到生前愛吃湯圓的爸爸來二姐家吃湯圓了。因為我們家不能拜湯圓﹐只拜他生前愛吃的菜餚﹐他大概去二姐家“續攤”。
二姐深信爸己升天﹐所以才會那麼自由出入。我們祈求但願這種一廂情願的解慰﹐真的是爸爸最後的歸屬。
我問媽媽﹐會不會在來年的清明節再次問米﹐媽媽說很想﹐真的很想知道爸爸過得好不好﹐是不是在天﹔還是與公公及婆婆在一起。眾說紛紛﹐有人話道屢次問米﹐對往生者不好。所以﹐媽媽也舉棋不定。
原本今天晚上想邀請一些朋友來家里聚餐﹐聽到這事件﹐頓時很感傷﹐沒了興緻。
憶起去年的今日﹐臥躺病在躺椅上的父親﹐瞧見母親把供拜後的湯圓收放在廚房里的鋼鍋內﹐趁媽媽不在﹐立刻撐起瘦羸的身體﹐用湯匙瓢了三﹑四粒粉紅及白色的湯圓一口氣吞下。
在旁的我阻勸來不住了。而爸爸則自我圓說﹕『不吃幾粒湯圓﹐我豈不還是七十三歲﹐沒加歲數嗎﹖』
今天﹐媽媽神傷地告訴我﹕早知他還是熬不過﹐當初他要吃什麼都給他吃。
這也是我這些日子以來很懊惱的遺憾。
我們太多禁忌﹐令失去自由活動能力的爸爸﹐相對地也失去自個決定味蕾的自主權力。
病魔剝削了爸活動的體力﹔家人剝奪了爸的口味的權力。
對媽媽說﹕『我還是很想知道爸爸現在怎樣了﹐過得好不好﹖會不會有什麼需要﹐所以他回來了。』
媽媽表示﹐希望爸爸入夢告訴她。
爸﹐您是不是回來吃湯圓﹖
不知道您需要什麼﹖還有什麼塵緣未了﹖
想您入夢﹐可也怕您入夢。夢也許真的是您在托夢﹐還是日有所思﹐夜有所夢﹐一一都會令我神傷不已。
爸爸的去向﹐如今是我們心中的牽掛﹑也是現實難解的謎底。
雪白 筆於2007年12月22日 英國7.39pm
星期六, 12月 22, 20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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